敢于斗争 救国救民

　　——南昌起义中的恽代英

　　张尚金

　　1927年8月1日，中国共产党领导南昌起义，标志着中国共产党独立领导武装斗争的开始。被常州人民尊为“常州三杰”之一的恽代英，他高擎武装斗争红旗，直接参与1927年中共领导的著名的三大起义中的南昌起义和广州起义，这在中国共产党党史和中国人民解放军军史上是一位十分突出的人物。在纪念八一南昌起义90周年和庆祝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90周年之际，笔者谨以此文，弘扬参与领导南昌起义的恽代英“敢于斗争，救国救民”精神。

　　恽代英是起义前的果断决策者

　　1927年4月和7月，国民党蒋介石、汪精卫集团先后叛变革命，国共合作的大革命失败。1927年7月12日，根据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的指示，中共中央进行改组，由张国焘、李维汉、周恩来、李立山、张太雷5人组成中央临时常务委员会。陈独秀从此离开中共中央最高领导岗位。7月19日，李立山等奉命到达九江。20日，谭平山、李立山、邓中夏、吴玉章、叶挺及先前到达的中央军委前敌书记聂荣臻等在九江召开会议，决定赶快集中军事力量于南昌，动员贺龙的第二十军，使之与中共掌握的军队一起在南昌举行暴动。

　　7月23日下午，恽代英、廖乾吾等根据党的指示，到达九江。第二天，他们与已在九江的李立山、邓中夏、谭平山、聂荣臻、叶挺等人举行秘密谈话会。恽代英主张必须依靠共产党人已经确定的武装力量，进行独立军事行动。随后，李立山和邓中夏赶到庐山，和正在休养的中共五届中央政治局常委瞿秋白见了面，瞿赞同这个计划，并带回武汉。中央临时政治局常委会正式确定在南昌举行武装起义的部署。随后，向共产国际报告起义的计划。决定立即组成以周恩来为书记，李立山、恽代英、彭湃为前敌委员会，负责指挥与处置前敌一切事宜。决定刘伯承、徐特立、周逸群、彭泽民等一大批干部，于7月底到达南昌共同举事。7月27日清晨，周恩来带着中央的决定，在陈赓陪同下，从九江赶到南昌，住进朱德的寓所。

　　7月26日，共产国际新派来的全权代表罗明纳滋，在汉口召开了中央临时政治局常委会议。此前罗明纳滋听张国焘报告中共中央决定在南昌举行武装起义时，提出要一切请示共产国际，等待共产国际做最后决定，此时他又宣读共产国际不支持南昌起义的电文。

　　张国焘从武汉赶到九江，于7月29日接连给前敌委员会发出两封急电：“暴动宜慎重，无论如何待我到南昌后再定。”7月30日晨，张国焘奉命赶到南昌，将共产国际及临时中常委决议(一是由于敌我力量悬殊，应推迟起义时间;二是应由周恩来和张发奎取得联系，共同商量军队转移到广东东江事宜)精神告诉了周恩来，周恩来深感意外。7月31日上午，前敌委员会在南昌大旅社立即召开紧急扩大会议，讨论起义是否推迟问题。张国焘坚持要推迟起义时间，遭绝大多数同志坚决反对。李立山说：“什么都准备好了，现在还来讨论什么!”彭湃以鲜明的态度说：“暴动断不能延迟，更不可停下来。张发奎现在紧跟汪精卫，我们还想拉拢他、依靠他，太可笑了!”谭平山说：“坚决干!时间这么宝贵，现在还来空谈什么!”周恩来激动地说：“共产国际代表和中央给我的任务，是我来主持这个运动。现在给您的命令又如此，我不能负责了。我即刻回汉口去。”一向很少发火的恽代英，也忍不住气愤地指着张国焘的鼻子说：“国焘同志，共产国际的错误，害死了中国的革命，葬送了成千上万同志。现在南昌暴动一切准备好了，忽然来了国际指示，阻止我们的行动，我是誓死反对的。”他强调，“要按照已经决定了的计划往前直干。”1998年出版的张国焘写的《我的回忆》里曾写到南昌起义前的想法：“恽代英平时是个正直而有礼貌的人，向来说话和气，对人友善，无私怨，无野心，在共产党人中素有‘甘地’之称，今天怎么也这样激动起来了呢?这种坚毅的精神是多么可贵，相形之下，觉得自己在罗明纳滋面前那种唯唯诺诺又是多么卑鄙可怜。”经过激烈的辩论，最后张国焘表示服从多数，他的意见被否定，前委最后果断决定8月1日凌晨4时举行起义。当时南昌城内，中国共产党可掌握的军队大致有：叶挺的第二十军第二十四师，蔡延锴的第十一师，贺龙率领的第二军全军，朱德领导的第三军军官教育团和南昌公安局警察队，共计2万余人。站在武汉国民党当局方面的第三、第六、第九各军，在南昌市内和近郊的力量比较薄弱，共有6个团约8000人。31日晚，朱德以宴请、打麻将为名，软禁第三军第二十三、第二十四团团长。9时许，发现第二十军副营长赵福生告密。前敌委员会果断决定起义提前2小时，于8月1日凌晨2时举行。南昌起义的决定和发动证明中国共产党在探索中国革命道路的艰苦奋斗中，已经开始独立思考，吸取经验教训，不再盲目听从共产国际的指挥。作为南昌起义前敌委员会成员之一的恽代英，不愧为起义前参与果断决策的重要领导人之一。(上)

　　恽代英是起义时的忠诚担当者

　　在以周恩来为首的前敌委员会领导下，贺龙、叶挺、朱德、刘伯承等率领在中共直接掌握和影响下的军人2万余人，于8月1日凌晨1时许，随着一声响亮的枪声，向全世界宣告：由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南昌起义正式开始了。战斗主要在鼓楼、贡院街、天主堂等地发生，经过5个小时的激战，起义部队全歼守敌3000多人，缴枪5000多支，子弹70余万发，大炮数门，胜利占领南昌城。在肃清南昌城内残敌后，周恩来兴奋地向集合在指挥部一部分起义的官兵们讲话：“革命想靠军阀军队是不行的。我们必须建立自己的武装，来打倒反革命，我们起义成功了。从此这支军队归共产党领导了，归革命委员会领导了!”随着热烈的欢呼声，恽代英抚摸着胸前的红布条，不禁百感交集，回顾自己先后在黄埔军校、武汉军校担任政治总教官的亲身经历，中国共产党终于经过6年血与火的考验，有了一支使敌人胆寒的自己的军队。

　　同日中午，在聂荣臻发动下，驻马回岭的第二十五师七十三团周士第部及七十四团、七十五团部分军人举行起义，向南昌开进。行抵德安时，张发奎、李汉魂乘车追来，聂荣臻下令开枪，张发奎等跳车逃走。8月2日，七十三团开进南昌。

　　起义胜利的8月1日上午，中共前敌委员会按照中共中央关于南昌起义仍用国民党左派名义号召革命的指示精神，在江西省政府召开国民党中央委员会及各省、区、特别市和海外党部代表会议，推举宋庆龄、谭平山、张发奎、贺龙、邓演达、郭沫若、恽代英等7人组成主持团，又推举宋庆龄等25人组成中国国民党革命委员会。革命委员会的主要成员是参加起义，兼有国民党员身份的中共党员，如谭平山、林祖涵(林伯渠)、恽代英、周恩来、张国焘、叶挺、李立山等，也包括一些当时不在南昌的国民党左派，如宋庆龄、邓演达、陈友仁、于右任、何香凝、经亨颐等;张发奎、黄琪翔、朱晖日等则是张国焘提议加进去的。会议宣告，将于最短时间内确立新的革命根据地，召开国民党第三次全国代表大会。同日，由宋庆龄、邓演达、谭平山、彭泽民、柳亚子、毛泽东、恽代英等22位国民党中央委员联名发表《中央委员宣告》。起义军仍沿用国民革命军第四集团军第二方面军的番号，由贺龙兼代总指挥，黄琪翔任前敌总指挥(未到任前叶挺代)，郭沫若任总政治部主任(未到任前由副主任章伯钧代)。下辖3个军：第二十军，贺龙兼军长，党代表廖乾吾;第十一军，叶挺兼军长，党代表聂荣臻;第九军，朱德为副军长(军长韦杵未就职)，党代表朱克靖。总兵力3万余人。革命委员会任命吴玉章为革命委员会秘书长，刘伯承为参谋长，林祖涵为财政委员会主席，郭沫若为宣传委员会主席，张国焘为工农委员会主席，张曙时为党务委员会主席。恽代英既是中共前敌委员会委员和革命委员会主席团成员，是这次起义的领导班子主要成员，又是敢于担当的实际工作者，担任财政委员会委员、宣传委员会代理主席。当天，在《南昌日报》公布事前早已准备好的《中央委员宣言》。8月2日，南昌市各界群众数万人集会，庆祝南昌起义的胜利和革命委员会的成立。恽代英在会上发表演说，慷慨激昂地阐述武装起义的总方针。

　　8月3日起，中共前敌委员会按照中共中央原定计划，指挥起义军分批撤出南昌，沿抚河南下。第九军副军长朱德，带着他直接指挥的军官教育团和老部下万里浪的一营人，和第十师师长蔡延锴兵分两路作为先头部队，踏着街上还未扫去的鞭炮的纸屑，按照前敌委员会的预定方案，离开南昌。恽代英是最忙碌的人，连日来，他几乎没有睡好一个安稳觉。革命委员会下设的宣传委员会由他主要负责，还有总政治部的机构，也要他来组建。由高语罕起草的《通缉蒋介石、汪精卫》的命令与《叶挺致张发奎》等公告，由他过目后通告全国。在起义成功的8月1日，赶印好的《宣传大纲》以及重要的标语口号散发各处，负责演讲做群众工作的宣传队深入到南昌城内的大街小巷，系着红领巾的起义军巡逻队迈着整齐的步伐威武地在热闹的市区走动。南昌起义中他敬业诚信，做了大量的实际工作。恽代英不愧为南昌起义时的忠诚担当者。(中)

　　恽代英是撤离南昌后的信仰坚定者

　　8月5日，恽代英和前敌委员会、革命委员会、参谋团的同志们，随着贺龙的主力部队撤离南昌，开始了艰难的南征。南征路上，困难和挫折接踵而来，令人意想不到。

　　从南昌撤出不久，蔡延锴的第十一师5000余人脱离起义队伍，拉走了全军四分之一的兵力。特别是江西的8月份正是酷暑难耐的季节，起义军走的又是山路，每人身背两三百发子弹，还要自扛机枪、大炮。行军3日，人困马乏，实力耗损近三分之一。恽代英作为起义的领导人和宣传委员会的实际负责人，分配到一匹马，但他总是把马让给有病的或体弱的同志骑，自己扛着背包、拿着雨伞和战士们一起步行。他光着头、赤着脚，在酷烈的太阳下步行;换洗衣服都丢掉了，身上穿的一套粗布军衣已污秽破烂不堪，肩上搭着一条万能的长布手巾，满身晒脱了皮，又黑又瘦。有一次夜行军，恽代英的眼镜框碰断了，他就用一根绳子把眼镜系在耳轮上。女兵们十分为他担心，宿营时，几个女宣传员来找他，指着眼镜腿上的绳子说：“代英同志，你这样走路方便吗?我们向你提个意见，请你不要步行，还是骑马吧!”恽代英笑着说：“没关系，谢谢你们(女将)的关心。我会随时留心的。”部队一停下来，就忙着弄饭吃，休息，准备第二天的行军，可恽代英不休息，忙着做政治思想教育和宣传工作。起义军在广昌时，恽代英、郭沫若、彭泽民等应邀在连以上军官会议上作报告，恽代英在报告中痛斥反动派对起义军的种种污蔑和攻击之词，说明大军南进广东完全是为救国救民，发展革命，鼓励大家要不怕苦，不怕死，敢于斗争，勇往直前。

　　部队到了瑞金后，开了祝捷大会，晚上还举行提灯会。在瑞金河边小学里，举行贺龙和郭沫若的入党宣誓。接着，前委委员都表示热烈的祝贺。当恽代英握着郭沫若手表示祝贺时，两个人的声音都因激动而有点沙哑了。起义军在抚州、广昌、瑞金、长汀、上杭、汕头等停留时间较长的城市里，都组织群众集会，每次都由恽代英讲话。他向渴求解放的群众分析国内外政治形势，解释革命军的目的和政策。在南征途中，他是对人民群众进行艰苦的政治宣传和教育工作的主要组织者和领导者。

　　起义军于9月23日到达潮州，24日晨光复汕头，周恩来、恽代英都随军入城，革命委员会仍留驻汕头。恽代英和周恩来、谭平山、郭沫若、吴玉章、林伯渠等一起，领导前敌委员会和革命委员会，积极开展各项工作，筹备建立正式的革命政府，改组军事参谋团为军事委员会，筹建军事政治学校等，但很快就受到奥桂军阀的围攻。

　　9月28日，贺龙、叶挺、刘伯承率领的西进部队进至揭阳县汤坑地区，与陈济棠部遭遇，经过两昼夜的激战，起义军伤亡2000余人。30日被迫撤退。同日，驻守潮州的起义部队也在黄绍竑部两个师的进攻下撤退。10月1日，前委主动撤出汕头。10月2日，钱大钧部三个师进攻三河坝，朱德率领留守部队激战两天两夜后转移。同日，革命委员会在撤往海陆丰途中到达普宁县的流沙镇。由于战场形势的急剧变化，10月3日，前敌委员会、革命委员会以及军队的指挥人员，在天后庙举行最后一次重要会议。参加会议的有周恩来、李立三、彭湃、恽代英、谭平山、张国焘、贺龙、叶挺、刘伯承、聂荣臻、郭沫若、吴玉章、林伯渠等二三十人。会议决定按照中共中央指示精神，取消国民党的旗号，革命委员会人员分散回各省活动，军队撤到海陆丰及其以北山区进行游击活动，帮助和发动农民，坚持长期斗争;军事将领和其他非武装人员愿留的随军行动，不愿留的可就地分散，由当地农民协会协助、掩护，分别向海口撤退，然后转迁香港或上海;前敌委员会委员李立三回沪向中共中央汇报工作，彭湃留在海陆丰负责领导农民斗争，周恩来留待处理善后。会议还宣布今后要打出红旗，分田地，继续战斗。当晚，大部分领导人在当地中共组织和农民协会掩护帮助下，分别出海转赴香港。重病中的周恩来由一条小船送走后，恽代英也从甲子港去了香港，后来又参加了广州起义。会后，起义部队第十一军第二十四师的一小部分部队在董朗等率领下，转入海丰、陆丰地区，与当地农军会合。驻三河坝的起义军近800人在朱德、陈毅等率领下，转入奥赣湘边界地区，于1928年1月发动湘南起义，4月到达井冈山，与毛泽东领导的工农革命军回师。毛泽东所创建的井冈山革命根据地，在当时还不为人们所注意，然而，正是这条道路，指引中国人民推翻国民党统治，建立中华人民共和国。

　　恽代英在起义军撤离南昌后的艰苦斗争中，不愧是救国救民、为共产主义理想而奋斗的信仰最坚定的革命者。(下)

　　【摘录《武进日报》2017年8月3、10、17日(副刊/淹城)】